《莫言散文莫言通用3篇》
莫言是汉语写作群体辉煌星辰中最明亮的一颗,是一个深通艺术辩证法的文化魔术师,是一个将汉语的文学魔力发挥到更高境界的语言魔术师。下面是小编辛苦为大家带来的莫言散文莫言通用3篇,希望能够给予您一些参考与帮助。
莫言《十三步》赏析 篇1
《十三步》是莫言1988年创作的一部充满艺术实验的长篇小说,2000年修订。它是我国文学史上罕见的创新性叙事实验文本。小说运用现代主义艺术手法,通过人称和视角的不断转换,全力描写中国知识分子的困境和现实生活中的荒谬现象。
也许莫言的作品描写了太多中国人的苦难,他太需要解放一下他笔下受难的人物,于是,他继宣泄之后选择了荒诞,用荒诞艺术手法描写了知识分子的生活,鲜明的时代烙印,大胆的艺术实验是本书的特色。
《十三步》中,中学物理教师方富贵劳累致死后,因为必须给王副市长让路整容,被塞进冰柜,居然又荒诞离奇地复活;妻子屠小英以为他已经死去,拒绝他再进家门。殡仪馆特级美容师李玉婵将死而复活的方富贵改容成自己的丈夫,同是物理系教师的张赤球,让他代替了张赤球登讲台给学生上课,同时让真正的张赤球去作生意赚钱。于是,现实生活中原有的秩序不复存在,每个人都在荒诞的生活中失去了本性。
方富贵没有面目活在世间,他只能借助别人的身份才能活下去。因为死后的方富贵哀荣备至,已经被追认为中共党员、劳动模范、优秀人民教师。此时“方富贵”已经成了一个符号,他的死已经开动了宣传机器,让许多人做足了文章,并借此呼吁改善教师的工资待遇、生活待遇等一系列实事工程的有力证据,没有人愿意让他再活下去,他的生还会让许多人感到尴尬,他们需要继续消费他们总结出来的方富贵的精神遗产。
而那个容貌相似的张赤球老师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受害者。他被自己的妻子赶出家门,去下海赚大钱。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是经商的料,我们的这位物理教师张赤球,思想上根本没有准备,既没有对市场的调查研究,也没有经商的方向,那种跳到海里就会游泳的想法,这只能证明当代人的浮躁。于是,在跟老板娘快活了一瞬间后,老板娘看在他初次下海的份上,为他提供了平价紧俏香烟。他在地摊上吆喝,在派出所待过,被人骂过神经病。因为他没有了身份,有家不能归,一切秩序都被打破,自己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活着。话又说回来,即使张赤球是经商天才,他的命运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好,因为一个失去了身份的人,在这个人人都有一个身份的社会上是很难立足的,他会遭到无穷无尽的麻烦,自顾不暇,枉论赚钱。
同样,方富贵的妻子屠小英活得并不轻松,这个有着俄罗斯血统的当年俄语系高才生,只是因为中苏交恶,俄语没有了用武之地,在校办兔子罐头厂当工人。作为寡妇,她要面对未死的方富贵,现更名为张赤球的纠缠。莫言为她猜测性的安排了多种结局。有自杀的,有成为精神病的,有再嫁的,无论那一种结局,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使她活着,她依然活得并不轻松。
李玉婵代表着人类在权贵和虚荣面前无所不能,她带给许多人“十三步”式的痛苦。所谓“十三步”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说人只要看到麻雀单步行走,就会有好运降临。它走一步你交财运。走两步你交官运。走三步你交桃花运。走四步你身体健康。走五步你精神愉快。走六步你工作顺利。走七步你智慧倍增。走八步你妻子忠诚。走九步你名满天下。走十步你容貌变美。走十一步你妻子美丽。走十二步你妻子和情人亲如姐妹。但绝不能看到它走十三步。如果它走了十三步,所有的好运气都会变成它的反面,降临到你的头上。
据莫言说,《十三步》原名是《笼中叙事》,源于有一个伟大的人说,“小说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把一只生猛的老虎关进笼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无论对作者和老虎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仅活人使我们受苦,而且死人也使我们受苦,死人抓住活人!”作者用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作为《十三步》一书的序言,我想自寓有深意矣!
莫言的故事 篇2
小学生的作文,成了中学生的范文
莫言只是小学毕业,没有上到初中,可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作文曾被拿到了中学生的课堂里宣读,作为一种学习的范文。
莫言的作文很棒,记得第一次引起老师注意的作文,写的是一场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学校篮球比赛。每逢“五一”,小学里就举行体育盛会,有乒乓球、标枪、跳高、赛跑。写作文的时候,同学大部分都是走马观花,流水账一样把各种运动项目都写一遍。他另辟蹊径,别的比赛一笔带过,把绝大部分笔墨专门写篮球比赛,写怎样抢球,怎样运球,怎样投篮,受到了老师赞扬,当作范文全班宣读。
莫言受了表扬,一下子兴趣就上来了,天天盼着上语文课,因为那是他出风头的时候。后来,他经常在作文中虚构故事,而他的小学作文还被拿到中学里宣读,给中学生当范文。他回忆说,自己文学的开窍比别人多了一份觉悟,那就是对“虚构”的重视。
小时候推10圈磨才准看1页书
莫言嗜好读书,小时候冒着家长惩罚的风险读书,甚至出力推磨换书看,推10圈磨才能获准看1页书。在访谈时,中央电视台主持人董倩问:“您不能推1圈磨就看1页书吗?”莫言大声说:“我愿意人家不愿意啊!”
莫言仍然记得读《青春之歌》的那一天,朋友只准他借书一天,不管看不看完,第二天必须还书。怎么办,他跑到一个草垛上躲了起来,放羊这个“本职”工作被放到了一边,羊儿饿的咩咩叫,他读得忘乎一切,气得母亲要打他。
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莫言读遍了周边10多个村庄的书籍。一天之内读完了的《青春之歌》,他至今记忆清晰,还记得书中的一些段落。回想以前,已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先生感慨:“那些回忆都变成了我宝贵的资源。”
你们用眼睛看书时我在用耳朵阅读
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授奖词的关键词之一,就是莫言作品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其实,这种熏陶从莫言的幼年就开始了。拿他的话说是:恐怖故事听多了,经常感到恐惧,吓得割草都割不着。可是,越恐怖越想听,越想听越恐怖。
漫长冬天,无以为乐,他就在村子里、炕头上听恐怖故事,听多了自己都乱寻思。恐怖故事方面,比如,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人在桥头走路,听到背后有人嘿嘿笑,可是回头又没有人。自己乱寻思方面,比如,一天晚上,莫言在自己的大门口,仿佛看到远处田野里有一个橘黄色的球,被两只狐狸抛来抛去。
当然,还有很多土匪豪杰的故事。这些民间故事、传说,最后都成了莫言创作的素材。一位幼时伙伴说:“咱小时候听到的那点儿事儿,都上你的书里去了!”在与同行交流时,莫言曾骄傲地说:“你们在用眼睛看书时,我是在用耳朵阅读!”
我看到野草燃起来,心里就高兴
在接受专访的时候,莫言透露了自己的一个爱好:喜欢到田野里,河滩上,把枯草烧成灰,一来让它们变成灰肥,二来也满足一下自己“想做点儿坏事的冲动”。莫言说:“在田野里烧草,既很快乐,又不犯法!”
这种独特的快乐,其来有自,绝非偶然。莫言从饥荒年代走来,“记忆最深的就是饿”,没粮食的时候,村民都挖野菜吃,有人因此得病、死亡。不仅粮食匮乏,连烧火的野草都是一个大问题,都弄不到。所以,今天的莫言回到乡村,看到田野里的秸秆,河滩上的野草,都枯萎在那,没人收捡,自己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感慨:“哎呀,这些东西怎么都堆在哪里没人要?”
所以,当莫言走近这些昔日的柴草,他就喜欢点火。他说:“我看到野草燃起来,心里就高兴。”
莫言散文 篇3
高密东北乡东南边隅上那个小村,是我出生的地方。村子里几十户人家,几十栋土墙草顶的房屋稀疏地摆布在胶河的怀抱里。村庄虽小,村子里却有一条宽阔的黄土大道,道路的两边杂乱无章地生长着槐、柳、柏、楸,还有几棵每到金秋就满树黄叶、无人能叫出名字的怪树。路边的树有的是参天古木,有的却细如麻秆,显然是刚刚长出的幼苗。
沿着这条奇树镶边的黄土大道东行三里,便出了村庄。向东南方向似乎是无限地延伸着的原野扑面而来。景观的突变使人往往精神一振。黄土的大道已经留在身后,脚下的道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土路,狭窄,弯曲,爬向东南,望不到尽头。人至此总是禁不住回头。回头时你看到了村子中央那完全中国化了的天主教堂上那高高的十字架上蹲着的乌鸦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融在夕阳的余晖或是清晨的乳白色炊烟里。也许你回头时正巧是钟声苍凉,从钟楼上溢出,感动着你的心。黄土大道上树影婆娑,如果是秋天,也许能看到落叶的奇观:没有一丝风,无数金黄的叶片纷纷落地,叶片相撞,索索有声,在街上穿行的鸡犬,仓皇逃窜,仿佛怕被打破头颅。
如果是夏天站在这里,无法不沿着黑土的弯路向东南行走。黑土在夏天总是黏滞的,你脱了鞋子赤脚向前,感觉会很美妙,踩着颤颤悠悠的路面,脚的纹路会清晰地印在那路面上。但你不必担心会陷下去。如果挖一块这样的黑泥,用力一攥,你就会明白了这泥土是多么的珍贵。我每次攥着这泥土,就想起了那些在商店里以很高的价格出售的那种供儿童们捏制小鸡小狗用的橡皮泥。它仿佛是用豆油调和着揉了九十九道的面团。祖先们早就用这里的黑泥,用木榔头敲打它几十遍,使它像黑色的脂油,然后制成陶器,砖瓦,都在出窑时呈现出釉彩,尽管不是釉。这样的陶器和砖瓦是宝贝,敲起来都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继续往前走,假如是春天,草甸子里绿草如毡,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小小花朵,如同这毡上的美丽图案。空中鸟声婉转,天蓝得令人头晕目眩。文背红胸的那种貌似鹌鹑但不是鹌鹑的鸟儿在路上蹒跚行走,后边跟随着几只刚刚出壳的幼鸟。还不时地可以看到草黄色的野兔儿一耸一耸地从你的面前跳过去,追它几步,是有趣的游戏,但要想追上它却是妄想。门老头子养的那匹莽撞的瞎狗能追上野兔子,那要在冬天的原野上,最好是大雪遮盖了原野,让野兔子无法疾跑。
前面有一个池塘,所谓池塘,实际上就是原野上的洼地,至于如何成了洼地,洼地里的泥土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大概也没有人想知道。草甸子里有无数的池塘,有大的,有小的。夏天时,池塘里积蓄着发黄的水。这些池塘无论大小,都以极圆的形状存在着,令人猜想不透,猜想不透的结果就是浮想联翩。前年夏天,我带一位朋友来看这些池塘。刚下了一场大雨,草叶子上的雨水把我们的裤子都打湿了。池水有些混浊,水底下一串串的气泡冒到水面上破裂,水中洋溢着一股腥甜的气味。有的池塘里生长着厚厚的浮萍,看不到水面。有的池塘里生长着睡莲,油亮的叶片紧贴着水面,中间高挑起一枝两枝的花苞或是花朵,带着十分人工的痕迹,但我知道它们绝对是自生自灭的,是野的不是家的。朦胧的月夜里,站在这样的池塘边,望着那些闪烁着奇光异彩的玉雕般的花朵,象征和暗示就油然而生了。四周寂静,月光如水,虫声唧唧,格外深刻。使人想起日本的俳句:“蝉声渗到岩石中。”声音是一种力呢还是一种物质?它既然能“渗透”到磁盘上,也必定能“渗透”到岩石里。原野里的声音渗透到我的脑海里,时时地想起来,响起来。
我站在池塘边倾听着唧唧虫鸣,美人的头发闪烁着迷人的光泽,美人的身上散发着蜂蜜的气味。突然,一阵湿漉漉的蛙鸣从不远处的一个池塘传来,月亮的光彩纷纷扬扬,青蛙的气味凉森森地粘在我们的皮肤上。仿佛高密东北乡的全体青蛙都集中在这个约有半亩大的池塘里了,看不到一点点水面,只能看到层层叠叠地在月亮中蠕动鸣叫的青蛙和青蛙们腮边那些白色的气囊。月亮和青蛙们混在一起,声音原本就是一体——自然是人的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在天安门集会,青蛙在池塘里开会。
还是回到路上来吧,那条黄沙的大道早就被我们留在了身后,这条黑色的胶泥小路旁生了若干的枝杈,一条条小径像无数条大蛇盲目爬动时留下的痕迹,复杂地卧在原野上。你没有必要去选择,因为每一条小径都与其他的小径相连,因为每一条小路都通向奇异的风景。池塘是风景。青蛙的池塘。蛇的池塘。螃蟹的`池塘。翠鸟的池塘。浮萍的池塘。睡莲的池塘。芦苇的池塘。水荭的池塘。冒泡的池塘和不冒泡的池塘。没有传说的池塘和有传说的池塘。
传说明朝的嘉靖年间,有一个给地主家放牛的孩子,正在池塘边的茅草中蹲着干一件事儿,听到有两个男人的声音在池塘边上响起。谈话的大意是:这个池塘是一穴风水宝地,半夜三更时会有一朵奇大的白莲花苞从池塘中升起。如果趁着这莲花开放时,把祖先的骨灰罐儿投进去,注定了后代儿孙会高中状元。这个放牛娃很灵,知道这是两个会看风水的南方蛮子。他心中琢磨:我给人家放牛,一个大字不识,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了,但如果我有中了状元的儿子,子贵父荣,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尽管我现在还没有老婆,但老婆总是会有的。放牛娃回去把父母连同爷爷奶奶的尸骨起出来,烧化了,装在一个破罐子里,选一个月明之夜,蹲在池边茅草里,等待着。夜半三更时,果然有一个比牛头还要大的洁白的荷花苞儿从池塘正中冒了出来,紧接着就缓缓地开放,那些巨大的花瓣儿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什么只能由您自己去想象。等到花儿全部放开时,有磨盘那般大小,香气浓郁,把池塘边上的野草都熏蔫了。放牛娃头晕眼花地站起来,双手捧住那个祖先的骨灰罐子,瞄得亲切,投向那花心,自然是正中了。香气大放了一阵,接着就收敛了,那些花瓣儿也逐渐地收拢,缩成了初出水时的模样,缓缓地沉下水去。放牛娃在池边干完了这一切,仿佛在梦境中。月亮明晃晃地高挂在天中,池塘中水平如镜,万籁俱寂,远处传来野鹅的叫声,仿佛梦呓。此后放牛娃继续放他的牛,一切如初,他把这事儿也就淡忘了。一天,那两个南方蛮子又出现在池塘边,其中一位,跣足长叹:“晚了,被人家抢了先了。”放牛娃看到这两个人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装出无事人的样子,上前问讯:“二位先生,来这里干什么?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那两个人低头看看怀中的骨灰罐子,抬头看看放牛娃,眼中射出十分锐利的光线。后来,这两个蛮子从南方带来了两个美女,非要送给放牛娃做老婆,所有的人都感到这事情不可思议,只有放牛娃心中明白。但送上门来的美女,不要白不要,于是就接受了,房子也是那两个蛮子帮助盖好。过了几年,两个女人都怀了孕。一天,趁放牛娃不在家,两个南方人把两个女人带走了。放牛娃回来后,发现女人不在了,招呼了乡亲,骑马去追,追上了,不让走,南方人也不相让,相持不下,最终由乡绅出面达成协议,两个女人,南方人带走一个,给放牛娃留下一个。过了半年,两个女人各生了一个儿子。长大后,都聪慧异常,读书如吃方便面,先生们如走马灯般地换。十几年中,都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然后进京考进士。南方的那位,在北上的船头上,竖起了一面狂妄的大旗,旗上绣着:“头名状元董梅赞,就怕高密哥哥小蓝田。”进场后,都是下笔千言,满卷锦绣。考试官难分高下,只好用走马观榜、水底摸碑等方式来判定高低。董梅赞在水底摸碑时耍了一个心眼,将天下太平的“太”字一点用泥巴糊住,使他的同父异母哥哥摸成了天下大平,于是,董梅赞成了状元,而蓝田屈居榜眼……这个传说还有别样的版本,但故事的框架基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