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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的故事2020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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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是雨后的那滴甘露,滋润了原本贫瘠的土壤;亲情是破晓的那声鸡啼,唤醒了原本沉睡的大地,下面小编给大家介绍关于亲情的故事,方便大家学习。

亲情的故事1

爱心成就一段“典身”佳话

黄红岩从北京科技大学毕业后,凭借在校期间的几项科研成果,顺利进入深圳富士康集团公司,担任技术工程师。不久,黄红岩和高中同学李芸结婚,并很快有了儿子黄港。一家三口生活得幸福安宁。然而好景不长。2006年底的时候,5岁的儿子被确诊患上罕见的神经母细胞瘤。医生说,要想保住孩子的性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快给孩子做自体干细胞移植手术,手术费需要40万。

闻此,黄红岩夫妇悲伤不已,决定不顾一切救儿子。两人开始四处借钱,然而,所借的钱只是杯水车薪。黄红岩决定卖掉房子,可按当时的房价计算,除去归还银行的房贷,所剩不足十万。

黄红岩束手无策,越来越憔悴。父母看不过去,却又无力相助,就悄悄劝说黄红岩放弃算了,趁年轻再生一个。就在黄红岩内心动摇时,一天,5岁的黄港哭着对他说:“爸爸,我不想死,我还要和小朋友一起玩。”这让黄红岩深感心疼,他悄悄抹去眼泪,转身对妻子说:“卖房吧!”

此后,黄红岩一边焦急地等待中介的消息,一边四处借钱。一天夜里,黄红岩忽然想到,曾有人预支10年工作时间,换来钱为母亲治病。他心念一动:自己有技术,在业内小有名气,为何不能把自己也“典当”出去呢?他兴奋地和妻子商议,在获得妻子支持后,他起草了一份求助信,发给了五湖四海的同学,请求帮助。

在大学同学的牵线下,黄红岩认识了郑州某公司老总戴诚。戴诚公司的主营目标定位在软件研发上,却一直苦于人才难觅。就在这时,有人向他推荐了黄红岩。戴诚被黄红岩“典身救子”的举动感动,也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可以说两人几乎就是一拍即合。黄红岩和戴诚见面时,戴诚说:“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给你30万,你为我工作10年。除非我公司倒闭,否则你不能离开。”

10年?黄红岩有些惊讶,但儿子危在旦夕,容不得他讨价还价,他满口答应了下来。在黄红岩大学同学的担保下,双方签订了一份意向书

黄红岩带着30万元救命款返回深圳后,儿子黄港的手术得以顺利进行并获得成功。按照约定,黄红岩当即向公司辞职,告别妻子家人,独自来到郑州。戴诚又与黄红岩签订了一份正式合同,除了提前预付的工资外,戴诚每月还要支付黄红岩生活补贴、租房费和免费就餐卡。

戴诚的选择没错,黄红岩的加入让他果真如虎添翼,公司面貌顿时大有改观。可就在戴诚憧憬美好前景时,黄红岩竟不辞而别,而且电话一直关机!因为公司已经和一家企业签订了一份软件开发的合同书,主要设计者就是黄红岩,黄红岩这时撂挑子,就意味着戴诚违约,并将赔偿一笔不菲的违约金!戴诚一下子乱了方寸,但转而一想:万一黄红岩又有什么难处呢?得先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

戴诚把寻找黄红岩的任务交给了公司的员工。2013年6月的一天,派出去的员工在黄红岩的老家河南南阳市郊区,发现了黄红岩。戴诚当即带人赶了过去,在一家水果摊前将黄红岩堵个正着。黄红岩见突然有一大帮人向他冲过来,受到惊吓,惊惶地抓起身旁的一把水果刀自卫。戴诚原本只是想了解情况,并对黄红岩进行抚慰,却不料混乱中自己的右臂被黄红岩挥舞的水果刀扎中,顿时鲜血淋漓。当下戴诚十分恼怒,捂着手臂怒斥:“黄红岩,你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我们法庭上见!”说罢恨恨地离去。

望着远去的面包车,黄红岩双眼失神,瘫坐在地,一脸茫然。

父爱蒙羞走天涯

黄红岩为何不告而别突然离去呢?原来,他刚刚遭遇了一场血的背叛!

话说黄红岩带着救命款回到深圳,儿子得救了,黄红岩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伟大。倒是妻子李芸很心痛,她幽怨地说:“这简直就是卖身契啊!”但黄红岩说自己是一个父亲,用10年前程换回儿子的生命,是他的荣耀!李芸感动得哭了,她对丈夫深情表白:“你是永远值得我珍惜的天下第一好老公!”

黄红岩只身来到郑州,李芸在深圳当中学老师,夫妻俩过起了两地分居的生活。黄红岩每隔两个月回深圳一次,匆匆一聚,一家人也只有在李芸放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在郑州好好团聚。儿子得救后,妻子李芸对丈夫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温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上学后开销增加,房贷的重压还在,她独自一人带孩子又是疲惫不堪,李芸也会向丈夫哭诉抱怨,说:“别的女人苦了累了,回到家至少还有个男人可以靠靠,可我呢?你离得那么远,有什么事情叫也叫不应。”对此尴尬,黄红岩每每无言以对。

戴诚发现黄红岩情绪不稳定,劝说道:“两地分居是婚姻的杀手。我给你出个主意,深圳的房价已是今非昔比,你何不把深圳的房子卖掉,一家人在郑州定居呢。无债一身轻啊!再说,你太太要在郑州找个工作,也不难。”

黄红岩去了一趟深圳,向妻子说了卖房的想法,李芸点头赞同。两人进行了分工,李芸负责联系中介,将房屋出售,黄红岩则回郑州物识合适的房子。

这天,黄红岩再次回深圳,帮助清理家里的旧物。当他从衣柜顶部扯下一包经年不用的棉被时,从中散落出一张照片,他不经意地捡起来一看,发现竟是李芸和一名陌生男子脸贴脸的亲密合影。黄红岩禁不住回忆起来:自己和李芸是高中同学。高考后,黄红岩去了北京读书,而李芸则上了郑州的师范大学,两人直到大二时才开始谈恋爱。在郑州读书的一些同学曾悄悄告诉他,李芸在大学里已谈过两个男生。如此说来,合影中的男生是不是妻子曾经的恋人?再者,儿子出生时,母亲常常嘀咕,说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他……

黄红岩忽然内心慌乱起来,顿时有了做亲子鉴定的冲动。第二天,他就以抽血复查为由,带着儿子来到了深圳法医临床司法鉴定所,采集了血液样本。2012年底,黄红岩拿到了鉴定结果:他不是儿子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这个结果像把锋利无情的刀子,生生切割着他的心。他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啊,你有眼没眼啊,为了别人的孩子,我傻傻赌了自己的10年青春啊!”

当晚,黄红岩将鉴定报告甩在妻子脸上,说:“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实交代吧。”李芸起初还不肯说出真相,支支吾吾地装糊涂。黄红岩气得抡起拳头对她一顿暴打,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我典当了自己10年的青春,结果是替别人的儿子治病。今天,如果你不说真话,我就让你和你儿子都死!”

李芸被逼无奈,不得不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结婚前,她回老家办理户口迁移手续,经郑州周转时,火车票很难购买。她就找初恋男友帮忙。到了郑州后,她禁不住对方一再挽留,两人在宾馆里有了一次缠绵。婚后第一个月,她就发觉自己怀孕了。她无法判断孩子是黄红岩的,还是初恋情人的。她只能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孩子是黄红岩的……

李芸哀求黄红岩原谅自己。黄红岩嘴里只挤出两个字——离婚!李芸含泪同意了。在财产分割上,两人产生了分歧。黄红岩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既然儿子不是他亲生的,那么自己“典身”得到的30万元,加上他父母以及自己从朋友处借来的6万元,必须由李芸归还自己;第二,房产是两人共同购买,卖房子的钱一人一半。李芸对此不能接受。她认为黄红岩的“典身”是自愿的,她没有义务支付这笔钱;其次,卖房子目前只是意向,就算卖掉了,李芸还要租房和抚养孩子,不可能将一半房款给他。

黄红岩清楚这样的离婚劳神费时,呆下去只会让人窒息而死。第二天,他冷冷地丢下一句“一切让法庭说了算”后,就回到了郑州。

殊不知,回到郑州,他更加痛苦。他数度扪心自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了“儿子”?那可是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我怎么这么傻,典当了自己的青春,难道还要这么傻乎乎地继续下去?不,绝对不行!我受不了,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黄红岩开始动了逃离的念头。可是,面对这个天下男人都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他怎么好对人开口?而且协议摆在那,做人又怎能言而无信?况且,戴诚的公司又正处在爆发上升关键时期,处处离不开他,他又怎能背信弃义釜底抽薪……

纠结中,黄红岩收到了李芸发来的邮件。李芸在诉说了生活的难处的同时,答应将房款的一半交给黄红岩,并恳请黄红岩放弃法律程序,因为闹上法庭对孩子将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既然如此,黄红岩便放弃了起诉李芸的念头。2013年春节前,李芸将深圳的房子卖出。黄红岩赶回深圳办理了离婚手续,并得到了70万元。

有了钱后,黄红岩暗示戴诚,自己愿意还上借款并终止合同走人。哪知,戴诚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口封死了他的念头,说:“现在可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啊。咱们的合同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啊!”

走不掉,呆着无趣,黄红岩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整个人的神经将会崩溃,只好不辞而别!

善良与憋屈的对话

当天,戴诚怒气冲冲离开黄红岩老家后,黄红岩担心两人最终会撕破脸皮法庭相见,到时所有的秘密都难免公布于众。为了争取主动,他不得不打开手机,以身体不适为理由,给戴诚发去一条条信息解释,请求谅解。戴诚一边表示予以理解,同时限定他一周内回到岗位,否则,只能走法律维权这条路!

在戴诚的办公室,两个男人再度相见。戴诚皱着眉直直地盯着黄红岩,那眼光不言自明:黄红岩,我这么大手笔地帮你,你怎么不守信用啊!黄红岩则一脸无奈地对着戴诚,似有无限心事一言难尽……

还是戴诚打破了僵局。他首先关切地问黄红岩身体哪里不舒服,他可以送他到最好的医院做最好的检查以及治疗。黄红岩摇了摇头。戴诚又问黄红岩,是不是嫌弃协议之外的报酬过少?黄红岩说,戴诚给他的待遇一点不差,他甚至时常为此心存感恩。戴诚所有的猜想都被黄红岩一一否认,戴诚这一下完全弄糊涂了。更让戴诚纳闷的是,黄红岩开始列数起自己来戴诚公司后的功劳。他前后给戴诚设计出了3种手机运用软件,让戴诚的公司获利颇丰。

黄红岩的话被戴诚打断了。戴诚真诚地对黄红岩说:“兄弟,你是公司的大功臣,这谁都有目共睹,也没有任何人怀疑。你既然觉得待遇不成问题,那你就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

黄红岩说:“我说这些不是邀功请赏,只想说明我为公司做了贡献,带来了效益,希望你能念我的好,对我网开一面。同时,我支付你15万补偿款。你I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戴诚拒绝了黄红岩的提法。黄红岩见状,也干脆留在租住地不上班,“冷抵抗”。他万万没想到,几天以后,他收到了法院的“应诉通知书”!

黄红岩见戴诚动真格的了,有些恐慌,毕竟自己理亏。为了探寻官司可能的结果,他情急之下找到了律师。看着当初黄红岩与戴诚签订的“工作协议”,律师表示,如果通过法律裁决,黄红岩必定败诉。即便黄红岩想通过用钱赎身的方式来离开公司,但“工作协议”上并无此说明,所以只能是相互协商。

见黄红岩沉寂无语,律师说: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此话一出,黄红岩的眼圈也红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家里遭遇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律师。律师听了以后也沉默良久,转而安抚他说:“法不容情,但也并非绝对无情。你有难言的隐情,我想,任何一个具有良知和同情心的人,都可能对你的遭遇予以理解。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和戴诚坦诚相见。他是个有爱心的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帮你这个忙。他的善良一定还没有变!让他知晓实情,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也是给他一个宽恕你的理由!”

律师去戴诚的公司调解协商时,戴诚依然舍不得放走黄红岩。他坦率直言,当初他的确是被黄红岩的父爱感动,也需要黄红岩这样的人才。尽管“工作协议”的确是有点“卖身契”的味道,但黄红岩的生活补助、就餐费用、住宿费用等加起来,他的工资在郑州市已经算是高薪阶层了。面对如此困局,律师不得不把戴诚拉到了一个背人之处,诉说了黄红岩的难言隐情。戴诚听着,这才得知黄红岩所承受的心理重压。一个好男人,却遭遇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经历,戴诚忍不住为之叹息。戴诚拍了拍律师的肩膀,再也不说话。他躲到公司无人的一角,拨通了黄红岩的电话,然后低声说:“小黄,这些事情你应该早告诉我。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同意废除以往的工作协议。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必须把手上的设计做完,而且必须通过验收,行不?”黄红岩满口答应,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刚按下电话不久,戴诚又打来电话,邀请黄红岩去两人以前常去的西餐厅包厢相聚。两人破例要了一瓶红酒,酒至酣处,黄红岩把自己的这段人生故事详细说了一遍。戴诚认真地倾听着,最后红着眼一字一顿地说:“兄弟,我现在依然认为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的爱心没有变。我们共同拯救了一条生命,这个谁都改变不了的。”

黄红岩和戴诚重新签订了一份“和解协议”:双方签订的工作协议书即日废止,黄红岩一次性支付戴诚18万元。

走出西餐厅,黄红岩觉得自己彻底地解脱了,自由了。他不再有家庭的牵挂和烦恼,也不再有那纸“卖身契”的约束。照理他应该感到开心,但两条热泪却莫名地流了下来。经历了这些,他的内心仿佛变得强大了,但也变得空了。对前妻,他还有说不尽的留恋和挂念;对儿子,12年的父子之情更是难以割舍。他也许能重新规划自己的事业,却不知道如何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也许,一切将由时间说了算……

亲情的故事2

20岁那年,我被挤下了高考的独木桥,所有的梦想和荣耀在一夜间灰飞烟灭。我的生活也仿佛一下子沉入了海底,周围的一切使我不能呼吸。我选择了逃离,丝毫不留恋地逃离了那个生养我20载的村庄,独自来到县城的一家工厂打工。我要活出个样儿来给他们看,我要让我的父母在村里老少爷儿们面前重新抬起头来。

然而上帝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我历经磨难,上班不到半年,一次意外的机械事故再次摧毁了我的憧憬与梦想——失去了左手的中指和食指。那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五,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我的心情一如病房的颜色——一片死气沉沉的惨白。我承受着身体上和心灵上双重疼痛的煎熬。身体上的疼痛可以用麻药去抑制,并在时间的流逝中消隐;而心灵上的疼痛却无药可医,且与日俱增。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惨、最痛苦的人。

在出事的当天,厂方打算通知我的父母,我没有答应。这个时节,父母正在农田里劳作,他们累弯的腰身,再也不堪如此重负了。

在医院治疗二十几天后,我出院了。这时离中秋节还有三天,厂里给我一个月的假,让我回家休养。坐在回家的车上,我的心情极其复杂。我在离开这个村庄的时候,曾发过誓,不在外面混出个人样来,决不回去。现在我回来了,不但境况没有改变,还丢了两根手指,我觉得真是没法面对父母。

在路上,我曾几次突然站起来,想下车,想返回去。可转念一想,返回去又能怎么样呢?手指没了已经是事实,这不像是剪过的头发,还能长出来。我总不能因为两根手指就选择一辈子不见我的父母吧。

走到村头,远远地看着家门,我甚至没有勇气再前进了。我不知道在村口的那棵大榆树下徘徊了多久。看见有人过来过去,我只好隐身到榆树的后面,面对眼前的这条我走过不止万遍的山路,现在却陌生了。半年前父母在这里把我送上汽车时,那份期待的目光,那份不放心的神情,那些嘱咐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语,都像这路上的一块块石头,随时都可能把我绊倒。走出去的路很坎坷,回家的路也并不顺畅啊!

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次的决心,我最终出现在母亲面前。

母亲对我回来并没感到意外,只是很惊喜地说:“你们单位真行,提前就放假了。”母亲以为我就是回来过中秋节的。

从走进家门,我的左手就一直揣在裤袋里。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跟母亲说话。母亲问起我的工作和生活,我都说很好。母亲说那就放心了。我知道这件事情想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但我又不知道怎样跟母亲说起,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的喜悦之情,我在裤袋里紧紧地攥着手,甚至幻想能出现奇迹,让我的手指能一下子长出来,让这一切都成为一场梦。

我问父亲干啥去了?母亲告诉我,说我的表哥今天结婚,他喝喜酒去了,可能晚上才能回来。

母亲问我:“饿吗?”我说我早上吃过饭了。母亲说:“你渴了吧,到屋里凉快一会儿,我去东头的瓜地买两个西瓜。”我说不用,母亲还是拎起菜筐去了。

母亲在递给我西瓜的时候,我是用右手接过来的,在吃西瓜的时候,也一直用右手拿着,左手一直放在裤袋里。

啃了几口西瓜,可能是过于紧张吧,竟不慎将西瓜掉在了地上。去捡西瓜的时候,我用的也是右手,这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她问我:“你的左手怎么了?”我说没事,只是碰了一下。母亲听了,竟一下子扑过来,说:“快给我看看。”我不肯,转身跑回房间,母亲也跟着跑过来,她拽着我的胳膊,硬是把我的手从裤袋里拉了出来。母亲只看了一眼,竟孩子般哇的一声哭了。

母亲反复地看着我的手,哭了足足有10分钟,这才问我:“碰了多长时间,还疼吗?”母亲没有问我是怎么碰的、厂方是怎么处理的这一类事情。在她看来,碰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她不能接受的是这个结果。

一整天,母亲的神情呆滞,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中午给我做了一碗面条,给我端到房间后就走了,一个人回到东屋坐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其间,我去看过她几次,试图以我强装出来的笑容安慰她,但每次出现在母亲面前时,引发的都是她再一次的哭泣。到了晚上,母亲勉强吃了点儿饭,看着我把药喝了。我本想坐下来和她说会儿话,谁知她一看到我的手,眼里便又噙满了泪。我怕她伤心,就一个人回屋去了。

躺在床上,我没有睡着。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父亲回来了。父亲一推大门,母亲就立即打开了院里的灯。我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有睡,她在等父亲。

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父亲就匆匆地推开了我的房门。我知道母亲在这三五分钟里,已经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

父亲打开了我房间的灯,他喝了很多酒,推开我的房门时,我就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打小就很害怕父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不敢面对他,只好假装睡着了,紧紧地闭着眼睛。

父亲来到我的床前,他看到我没有反应,以为我睡着了。他扶着床头,慢慢地蹲下来,把头接近我放在身上的那只手。父亲的眼睛有些近视,他的脸离我的手很近,我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流喷到了我的手上,热热的。

父亲看过我的手之后,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坐在地上半天才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我从眼睛的缝隙里,看到他也流泪了。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黯然的表情,无声的。

父亲站稳后,在我的床边走了半圈,把我的身体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才挨着我在床边坐了下来,又把目光锁定在我的手上。他的手几次抬起来,伸到我的手前,好像是要摸一下,但几次在要触及我的手时,又缩了回去,显出无措的样子。

此刻,我真想一下子坐起来,扑到父亲的怀里,大哭一场。但我还是忍住了,甚至把呼吸都屏住了。

过了一会儿,父亲走到柜橱边拿来了一个枕头。他轻轻地把我的手拿起来,平放到那个枕头上。原来他是怕我晚上翻身时,碰疼了伤口。

父亲离开我的房间时,脚步很轻,他几乎是一点点地挪出我的房间的。不一会儿,我听到父母房中一阵极力抑制的抽泣声……

那是低低的极度压抑和痛苦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她泣不成声,最后竟哭得喘不过气来,父亲低声的悲泣也一点点地传入我的耳朵。

仿佛回到小时候。那时,每每我生病难受的时候,母亲总是手足无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祷告:“老天爷,求求你,什么病灾你都让我受着,别让我的孩子受罪啊!”小病小灾,母亲已经疼成那样,而现在……我忽然明白,自己失掉的两根手指头,其实是活生生地剜了父母的心头肉啊!父母的心痛比我失掉手指的痛要痛几十几百倍啊!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说:父亲、母亲,儿子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伤心了。我终于明白:我的身体是父母的恩赐,自己的两根手指,其实是连着父母的心啊!失去手指的痛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渐渐地淡化,而父母亲的这种心痛却如镜面上的裂痕,无论如何永远也无法抚平。其实,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疼痛不是身体残疾之痛,也不是希望破灭和生命抉择时的心灵之痛,而是这第三种疼痛——父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痛苦却无法“代子受痛”的痛啊!

亲情的故事3

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每次去买东西,他跟人讨价还价半天,买好后总是会再拿人家一根葱两头蒜。有一次他去买鸡蛋,临走时他一手提着鸡蛋袋子,一手在下面托着。其他人没发现,但是我清楚地看见,趁店主找钱之际,他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握在手里。因为这只手在袋子下面托着鸡蛋,任何人都看不出来。我看不起他这种行为,我鄙视他,我曾不止一次对他说,你这是在偷知道吗?是违法犯罪。他总嘿嘿一笑,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随手顺点东西吗?

我无语。

他顺东西也可能有他的原因。他兄弟姐妹七个,他老小,生在20世纪50年代,穿不暖吃不饱,所以他对一丁点儿的东西都看得很重。听母亲说,年轻时他就喜欢顺人家的东西,有一次买粉条时多拿了一袋,被人发现了,没报警,但把他抓起来了,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后来他翻窗逃走了。不知挨打没有,对这次失手以后每次说起他总是轻描淡写。

其实,他也很不容易。

年轻时他卖过麦药,贩过鸡蛋和豆子,给人家打过针看过病。后来他开始卖豆芽,一卖卖了三十多年。卖豆芽是一个很繁琐很吃苦的活,每天泡豆子,三次浇水,早上两三点就起来淘菜。最初是用两个筐挑着卖,后来推板车,再后来骑脚蹬三轮车。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要去卖豆芽,一年365天没睡过几个囫囵觉。

他给我讲过一次他卖豆芽的经历。那是冬天,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外面天地一片白,他挑着二百多斤豆芽往集市赶。路上没有脚印,他是第一个行人,分不清哪是路那是沟子。挑子太沉,压得他浑身出热汗。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他就数地头。走过一地头,他心里记下一个,记下一下,他就更接近集市一点。他对我说,从家里到集市,总共13里路,经过283个地头,要走13408步。

为了赶时间,他每天早上走之前在家简单吃点东西。他不舍得在集市上花一元钱买两根油条或两个包子。他的早饭一般是泡一包北京方便面,这样能节省时间,面泡在那里,他去收拾豆芽。等活忙完了,再过来吃方便面。有时这中间隔了半个小时。泡了半个小时的方便面,还能好吃吗?并且是早上五六点钟。但他就这样吃了好几年。

他也曾出去打过工,那是在他实在不想卖豆芽时。拿了一辈子秤杆子,他厌烦了。

他去辽宁营口收破烂,但只收了一天,挣了14块钱,因水土不服,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他病倒了,上吐下泻,还发烧。同村一块去的人给他买了张火车票让他回来。回来时要在北京转车。因买不到票,他昏昏沉沉地在北京西站候车室里睡了一天一夜。

他去上海卖馒头。每天下午三四点出发,骑一辆破自行车,去郊外吆喝,每天要跑三四十里路。在上海两个月,他带回来1800元钱。

他还去过天津,在滨海新区空港附近打井,在野外,冬天零下十几度,夜里睡在集装箱里住。他还在一个工地上给人家看摊,就是工地上收工后,由照看挖掘机、水泵之类的设备。夜晚要看一整夜,不能睡觉。

这一辈子,除了在家里之外,他就去过这三个地方。

他之所以要外出打工挣钱,还是为了我和哥哥。

在农村,家里有两个上学的,并且两个都上到大学毕业,不欠账,很不容易。这一方面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压力,因为每到秋季开学时,我和哥哥都要带走家里一年的积蓄。哥哥学的是美术专业,学费贵。而我的几年大学学费,也不少。算下来,如果我和哥哥不上学,我们家在当地能评上富裕户了。另一方面,我和哥哥上大学,也给了父亲足够的荣耀和面子,他感觉累得值了。村里的人都说,他用两个卖豆芽的筐,一个筐挑出来一个大学生。

哥哥大学毕业后,去了南方,在一家服装厂做服装设计,而我留在了本地,通过招考做了一名中学语文教师。后来我和哥哥分别买了房,成了家,又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至此,他似乎可以休息了。

可他不休息,他还继续卖豆芽。他说,我卖豆芽挣些零花钱,至少不找你们兄弟两个要钱花了。你们两个刚毕业没几年,才买了房安了家,手头也紧。

直到58岁那年,他终于必须停下了。

2012年9月份,他开始肚子痛,疼得夜晚睡不着觉。同时便血,血把马桶的水都染得通红。当时他仍坚持卖豆芽,肚子疼得他受不了,他蹲在地上,或趴在车子上,用车把顶着肚子。

他一个人去县医院检查,做了胃镜,说是胃黏膜出血。医生给开了药,让回家服用。可一周后,肚子疼痛丝毫不减,便去市医院检查。做了肠镜,结果是结肠癌,中晚期。

10月4日,他做手术。当导管突然生生地从鼻孔插进胃里,他开始剧烈地打喷嚏。他双手被控制着,无力挣扎,眼泪也呛了出来,他不停地干呕,像有无数虫子在鼻子和喉咙里蠕动。他说不出话。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我躲在角落里第一次为他落泪。

这次手术在他肚子上留下了28个针孔。随后是每月一次的化疗。术后第一年,他连续化疗6次。这让他十分痛苦。他说,得这病,我料想会有苦要受,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那几天,学校事多,也顾不得回家吃饭,饿了泡方便面吃,连续吃了几顿。有天早上,不想出去吃早餐,我又便泡了两包方便面,是北京方便面。可是,当我去吃时,突然很反胃,一闻到方便面味就想吐。

就在那一刻,手捧方便面,我想起了父亲,泪如泉涌。

我吃了几顿方便面,就吃得如此反胃,而父亲却吃了几年。为了节省时间,为了省钱,在那几年里,他的早饭就是泡了很久的方便面,他是如何吃进去的啊!

我不忍想象。

不错,他身上有很多缺点,也让我鄙视,让我讨厌,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无论他的脾气多坏,但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他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他在乎蝇头小利,他把积攒的钱都留给他的儿子交学费。他不曾骂打过我们,也从不对我们有丝毫的保留。他爱吃肉,但每次吃饭都把碗里的肉挑给我和哥哥;他爱享受,但为了挣钱他挑着豆芽筐在冰天雪地里数地头;他胆小怕黑,但他却拖着带病的身子一个人在北京西站睡了一天一夜;他爱占小便宜,但对我们从来都大方得很,只要说一声,他总会满足。

他的癌症还在化疗当中,是吉是凶还无法预料。可能他会战胜病魔从此好起来,也可能一两年后的某天他病情恶化离我们而去。但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父亲,是我独一无二的父亲。在他活着的日子里,我要给他看病,给他买好吃的,给他享受,给他书看,陪他出去走走,让他高兴。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亲情的故事4

第一次看见襁褓中那个小胖丫头,赵春英抱着就不愿撒手了。她和丈夫都是北京平谷人。1997年夏天,他们结婚已经6年,却一直没有孩子。眼看就30出头了,她和丈夫商量,决定抱养一个。她给孩子起名为“盼盼”,希望她以后过上有盼头的好日子。

赵春英给了孩子最好的照顾。盼盼喝的奶粉,6。8元一袋,是当时最贵的一种。孩子奶奶并不太支持领养的事儿,她还要照看家里其他的孙子孙女,最后赵春英辞了村里服装厂工人的工作,自己带盼盼。

领养盼盼没多久,赵春英就怀孕了。第二年,生下儿子小军。从此,日子过得更紧了,但孩子是她快乐的源泉。

稍大些后,姐姐成天带着弟弟出去淘气。他们钻过村里鱼塘铁丝网的窟窿,偷偷钓鱼拿回家,让妈妈炖了吃。有一年冬天去河边滑冰,她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之后,赵春英再不允许她去河边了。每次闯祸后,赵春英从来都只打儿子。一次小军被打急了:“凭什么只打我,她也有份!”“因为姐姐比你听话!”

但这个性格如假小子一般的女孩儿,却有一个脆弱的身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有伤口,半天都难以止血。到了10岁那年,情况严重了——她开始流鼻血。一次,用来堵住鼻孔的卫生纸不断换掉,装了一纸篓。最后,鼻血开始回流到嘴里,从嘴角流出。

赵春英吓坏了,带着孩子去北京儿童医院检查——盼盼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这是一种造血干细胞克隆性疾病,医生告诉她,有30%— 60%的概率转为白血病,还有可能心脏衰竭。赵春英一下子蒙了。

此后,赵春英干农活全都让小军跟着,家务活也不让盼盼插手。每月1000多块钱的收入里,有700多块钱花在了给盼盼买药和治疗上。农闲之余赵春英几乎什么活都干过:苗圃工人、建筑队搬砖工、蒸包子卖早点、批发水果……

让她欣慰的是,女儿并没有因为病情而消沉。见到村里的街坊邻居,她都乐呵呵地打招呼。她从来没跟班上的同学说过自己的病情,体育课、早操都跟着大家一起上。

一年之后,盼盼的身体有了好转,各项血液指标都恢复了正常水平。他们一度以为,盼盼很快就能康复了。

然而,2012年5月份,盼盼的身体再度出现异常:生理期一来就是半个月,关节疼痛,走路乏力。在协和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后,大夫告诉赵春英,只有进行骨髓移植才可能保住性命。医生建议,为了保证配型概率和移植成功率,最好由孩子的父母或兄弟姐妹提供骨髓。

赵春英支支吾吾地回答:“兄弟倒是有一个,但血型不一样。”

得知化验结果的盼盼问:“为什么妈是O型血,爸是B型,我却是A型的?”

赵春英感觉瞒不住了。

看着收养公证书上几乎褪色的字迹,已经有些预感的盼盼,还是哭了。

“你不是妈生的,但却是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放心,妈不会不管你。”赵春英抱着女儿抹眼泪。

两年前,丈夫和赵春英离婚,两个孩子和母亲住在一起。而家里4亩玉米地的收成,加上帮别人做散工的收入,一年能赚下1万多块钱。为了女儿的治疗费和儿子的学费,她已经前后跟亲戚朋友借了将近10万块钱。

2013年1月,他们有了盼盼亲生父母的线索。腊月廿八,盼盼的亲姑姑打来电话,告知孩子的亲生父母邀请赵春英一家过来吃团圆饭:“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聚聚,过个好年。”

赵春英清晰地记得:“孩子父亲、母亲已经50好几了,都是圆脸。父亲情绪很激动,盯着盼盼端详了半天。他们的大女儿跟盼盼长得挺像,刚生完小孩儿。盼盼姑姑家的孩子也在,在传媒大学念书,两人聊得挺投机。”

屋子里坐了满满两桌。席间对方一家子不断给盼盼夹菜,给小军敬酒。不一会儿小军就喝得晕乎乎的。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对着一帮长辈念叨着:“我妈这么多年不容易……”

盼盼的生父也红着眼圈哭了,他答应提供移植的骨髓,只要配型成功,一刻也不耽搁。

如今,赵春英正在和对方商量尽早去医院一块儿进行骨髓配型化验的事儿。之前,她跑了好几趟民政局,希望能申请到“大病医疗救助”,减免一部分治疗费用。可剩下的缺口,依然要自己想办法。

这位身高一米五出头,总是蓬乱着头发,裹着一身厚厚棉衣的农村妇女,精神状态还不错。当有人问她2013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时,她不假思索地说:“希望我的盼盼以后能过上有盼头的好日子!”

亲情的故事5

1

她出生在一个小乡村,父母都是农民,世世代代都是在那生活的。她下边还有一弟一妹,她从小就洗衣做饭,充当他们的保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可她是个心气极高的女子,从小就觉得自己不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而应该是那种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出身已经无法选择,她明白只有靠好好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的母亲是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程度的矮小女人,嫁给了一个喜欢酗酒的男人,每天为了丈夫和孩子忙碌着,忙完了家里忙田里的,从来都没有自我。在她小小的心灵中,这样的一生真是无趣至极啊。

而她也从未从母亲那里得到更多的关爱,从小她就懂得要把好吃的、好玩的让给弟弟妹妹,争宠什么的在她是从没想过的。

每天上学的时候,隔壁养鸡大王的小女儿都来叫她一起走。人家同龄的小女孩都穿得花枝招展,而她的衣服都是最朴素和最普通的。她的心里不是没有羡慕。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她看中了一条带有小小的蕾丝花边的裙子,眼睛停留在上面不动,她的母亲过来一把将她拉开,嘴里嘟囔着:“太贵了,都抵得一袋粮食了。”

那以后的几个夜晚,她的梦里都是那条小裙子,泪水打湿了枕巾。她多恼火啊,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母亲?童年没有玩具,没有漂亮的衣服,只有不应属于她的早熟。倔强的她在外人面前总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因为她有最令人自豪的资本,她的成绩是年级第一。

2

她的父母没有注意到这个喜欢沉默的瘦小丫头的决心,尽管也为她的成绩高兴。可是她的压力却很大,因为她把自己的本赌在这上面了,她要上大学,去很远的京城。有时偶尔考差一次,要么不吃饭,要么拼命地干活。而她从不对她的母亲讲,她的母亲不会理解的,她的母亲也不知道怎样给孩子最好的学习指导方法意见

13岁时她来月经了,鲜红的血一个劲地流出来,肚子又疼得厉害,她吓傻了,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偷偷跑去问同村的表姐,表姐给她买了白色的很温暖的卫生巾,给她讲了很多有关的知识。而她的母亲是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可是作为每个女人成长过程的必经阶段,母亲对她并没有给予更多的关心,甚至连关怀的话都没说过一句。

她寂寞地独自成长着,很多时候想着自己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事先将很多东西都教会她,一定不让她这样孤单地、茫然地面对成长的种.种烦恼。

她和母亲的隔阂越来越深。她觉得在精神上、物质上,母亲都是亏欠她的。

3

她考上了省城最好的高中,可是那里学费比较贵,而她家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是不可能供得起的。于是她选择了一个可以免除她三年学费的普通高中,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她相信自己。

她从不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因为她买不起漂亮的礼物。而她自己的生日也常常被忘记,她的母亲从来不会给她买一个生日蛋糕。经常会有同学的父母来看望自己的孩子,她却从来不敢奢望她的父母来,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即使有了时间也不可能给她买什么补品之类的东西。

三年的高中,她的母亲只来过一次,带几个瓜来看她。她的母亲头上还带着露水,和她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她放学后到那个地方去找他的父母,想帮忙卖瓜,可是走近了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她怕被自己的同学们看见后笑话。她的父母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回学校,别耽误学习。

母亲要上厕所,她带母亲去公厕,母亲很恼火,上厕所还要钱啊。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听到有人在身后说了一句:“上完厕所都不冲水,一点素质都没有。”她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样使用那个小小的按钮。她的眼泪差点出来,她知道不能怪母亲,因为母亲只是一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农村妇女,可是她心里却有小小的怨气,要是我的母亲不是这样多好啊!

4

高考时,她填报的都是北京的高校。她最终被京城一所高校录取了,学费也是申请的助学贷款。每一年她依然得一等奖学金。一到周末她就自己去做家教或者促销什么的。她的父母只是偶尔给她寄几百元钱,也是从牙缝里省下的。

她的同学中,有很多父母都是高官或知识分子。有时,听同学打电话给母亲,叫“darling”“亲爱的老妈我很想你”她真的很羡慕,她是永远不可能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的,而她的母亲也不会对她说一句“我想你”。她的成长环境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父母。她被城市渐渐地同化,也学会了吃麦当劳,偶尔也和别人一起去喝咖啡,去唱歌。很多时候她在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而她母亲的一生都没有这样的生活质量啊!

有一次,她回家过年,母亲看着她的花边牛仔裤,美宝莲璀璨唇膏,摇了摇头。她不以为然,这些都是自己挣钱买的。她越来越觉得和自己母亲之间的代沟太深,这代沟的产生,不光是因为她们是两代完全不同的人,在她看来更多的是自己的母亲没什么文化。她无法给她的母亲讲国内外的什么事件,她的母亲只关心粮食的产量,庄稼的收成,孩子的成绩。

吃饭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吃东西的声音太大了,而且她第一次发现母亲竟然像个男人一样吃了两大碗米饭。她的心里不由得反感起来,尽管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你的娘,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尊重她。可是那种不习惯好像已经在她心里发了芽,根深蒂固,让她不由自主地想逃离。

5

大学毕业,她考上了国家公务员,终于留在了自己渴望的京城。不多久她就找了个北京“土著”男友,感情还算不错,可她从不去他的家,害怕人家的父母问起自己的家庭情况。于她,那是一个疤痕,她不想示之于人。每个月她总是按时地寄500元回家,给弟弟妹妹上学用。她想,对于父母,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她学会了和身边的人攀比,在这个贫富差距巨大的城市里,她的欲望不断膨胀。穿衣服要名牌,手提电脑和珠宝什么都要不能比人差。为了显示自己良好的家境,她给男友也买了很多东西,而这些是她的工资所无法满足的。

最终她被查出挪用公款十万余元。男友没有和她一起承担,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而平时的那些朋友很多也是对她躲之不及。只有几个死党把自己婚嫁的钱都给她垫出来了,可是离十万还差三万多。她整个人崩溃了,才24岁,她不想坐牢。最后她甚至想到了一死了之。

她的母亲是从她最好的朋友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电话打到了村支书家。她的母亲听完了朋友断断续续的话后,愣了很久,没说一句话,最后坚定地对她的朋友说:“告诉我的娃,千万别想不开,有娘在。”

她的母亲一生不曾求人,为了找换女儿的钱,她抛下尊严,一家亲戚一家亲戚的借钱;她卖掉了家里的几头猪,卖掉了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她每月寄的钱母亲都一分没动地存着,是为她应急用的。终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凑齐了三万块钱。

那一次,她没有出过县城的母亲在上大学的妹妹带领下第一次到了京城,来到她租的小屋里。母亲看到她第一眼,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受苦了。娘给你做点好吃的。”便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妹妹在她的身边给她讲着母亲是怎样筹钱的。“姐姐,你知道吗?你一直是娘的骄傲啊。娘一直以你为荣,在心里是最喜欢你的啊。姐姐,你很少回家,可能不知道,娘曾为了我们的学费去卖过血。”她原本已经想死的心,一点点地被融化,最终抱着妹妹嚎啕大哭。

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矮小的母亲,做好了她最爱吃的土豆肉丝和鸡蛋汤。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眼神里的坚定让母亲变的高大。她掀开母亲的衣袖,看到了母亲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娘!”她第一次扑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像一个婴儿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了重生的力量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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